曲水流觞

银英:杨推/咒回:惠推/一人:也推

蓝墨水(恺楚)

子见南子:

【2018年全国Ⅰ卷高考作文题】



      一代人有一代人的际遇和机缘、使命和挑战。你们与新世纪的中国一路同行、成长,和中国的新时代一起追梦、圆梦。以上材料触发了你怎样的联想和思考?请据此写一篇文章,想象它装进“时光瓶”留待2035年开启,给那时18岁的一代人阅读。



- 这个题目太红了,所以其实只用了最后一句的梗。


- 生子设定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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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伊凡诺几乎要被书堆淹没了。


      这些古旧的印刷品将男孩包围在中间,他试图将它们分门别类整理好,但这项工作的进展速度令他觉得自己就像一只妄想吃掉大象的蚂蚁。


      大部分都是意大利文书和英文书,还有一些法文和西班牙文的。他将它们从柜子上搬下来,挑选出一部分放回去,剩下的便堆到一边等着被封进箱子里。


      几本中文书意外地出现在暑假最下层,都是《新华字典》、《101个必读成语典故》之类的小学生读物。伊凡诺随手翻了两页,看见一个幼稚的笔迹不时出现在页边,用意大利语写了些简单的批注。他撇撇嘴,眼带嫌弃地把它们扔到旁边,和酸滋滋的爱尔兰诗集流放在一起。


      角落里还剩下最后一本薄薄的书。


      起先他以为那会是《三字经》什么的,但拿到手里才发现封面上没有字,只有两条烫金的藤纹沿着边缘缠绕勾勒出一个边框作为装饰。


      看上去像个笔记本。伊凡诺想着。


      一丝微妙的好奇心促使着他翻开了手中的薄本子。这或许是那个人以前学中文的时候用的,他完全不介意知道如今那个巧言善辩的男人当年是如何笨拙又生涩地学习这门语言的。


      阴凉而干燥的保存环境使得纸张洁白如新,却又格外脆弱。伊凡诺小心地用指尖翻开,果然有几个汉字出现在眼前。


      并不像他期待的那样是初学者歪扭的字迹,这几个钢笔字流畅而干练,蓝墨水在笔尖划出的凹陷里洇开,因时间久远而变成了一种极深的靛蓝。


      楚子航。


      伊凡诺看着自己父亲的名字出现在这里,表情有些微妙。三个字的人名躺在左上角,看上去像是一封信的起首。可这一页余下的部分一片空白,就好像书写者忘了自己要写些什么,又或者,这个名字就是信的全部内容了。


      不知所谓。伊凡诺在内心评价道。


      他继续往后翻,这个笔记本的大部分都是空白的,可这种空白却并非空无一物。简笔画似的抽象图案画得到处都是,笔迹浅淡。它们中的一部分伊凡诺能够辨别出来,比如长刀、樱花、小熊,还有蛇尾人身的怪物。但更多的只是零散的线条。伊凡诺能感受出那些飘忽的蓝线似乎是努力要勾画出什么,可藏在背后的图案却如同醒来后的梦境一般,在来得及被记下之前就消散了。


      之前看热闹的悠哉心情被收了起来,伊凡诺盘膝坐在地上,垂眸不语。他意识到自己正在窥探一个秘密,一个自己从年幼时就不断索取的答案。


      散乱的图画与少量文字交杂着,连带着那些端正的方块字也显得凌乱了起来。


      高天原、雨、鳗鱼饭、自由一日、冷却剂、橘……


      每一个字伊凡诺都认识,可他摸不清它们究竟代表了怎样的含义。类似的莫名词语排列在一起,一次又一次地被重复写下,每次被列出的词汇表都会被添入新的内容。


      伊凡诺简直能从脑海中还原出那个场景,金发的年轻男人将自己关在书房里,困惑而焦躁地想要记录下脑海中幽灵般闪现的画面。他逼迫自己不断回忆,穷尽思绪,试图找到哪怕一点点新线索,帮助他解开那个谜语,那最初被写下的三个字,那个永远出现在列表第一行的词语。


      楚子航。


      单薄的笔记本很快被翻阅到了尽头。随着记忆的复苏,笔记本从前往后,纸页上的白色空余越来越少,笔墨就像生长的藤条一样放肆蔓。但到了最后一页,眼前忽然又清爽了下来。


      空白的底页上只被画上了一幅男人的简笔侧像。钢笔细窄的笔尖勾出鼻梁与下颌的轮廓,随意的线条排布着绘出头发,略长的额发垂下来,似乎要遮住眼睛。可那些发丝线条在入侵过眼睛轮廓的位置就被拦腰截断了,一滴金色的火漆滴落在瞳孔的位置,蛮横而热烈地在一片靛蓝墨色中闪耀着。


      伊凡诺捧着这幅画像看了一会儿,摸出手机拍照发了出去。


      他很快收到了回复。


      “?”


      自己的父亲似乎随着年纪增长而愈发惜字如金了。


      “我在他书房里翻出来的,应该是他画的。”


      伊凡诺想了想,又着重给右下角的落款日期拍了张特写发出去。


      “画在你回来之前。”他补充了一句。


      这次他等了很久也没有收到回复,只好把笔记本放到书桌上,转身继续去整理满地的旧书。


      过了不知长时间,就在伊凡诺几乎失去耐心想要把全套中世纪欧洲服装史烧了省事的时候,口袋里的手机嗡嗡震了起来,他随手掏出来接通。


      “你怎么随便看爸爸东西。”电话那头传来男人的质问。


      伊凡诺小小地翻了个白眼,懒得去重复从六岁起就挂在自己嘴边的“你不是我爸爸,加图索先生。”他毫不掩饰地嗤笑了一声。


      “敢画就要敢认,是不是男人?”


      手机没声了,伊凡诺忍不住想象了一下对面的场景,那个四十一岁的风骚男人现在多半羞窘得像个暗恋被戳穿的中学生一样。


      他不自觉抖了一下,觉得有点恶心。


      片刻后,扬声器里传来低声嘟囔:“这不是……我都忘了这个本子了……”


      “是啊,你忘性可大了,我知道,我爸也知道。”


      对面的人显然已经被伊凡诺刺习惯了,没有回应,只像平常一样和他随意说了些闲话,都被他嗯嗯嗯敷衍了过去。临到要挂电话的时候,对面的男人忽然沉默了几秒钟,再开口时嗓音低沉了几分。


      “你回来的时候顺便把那个笔记本一起带回来吧。”


      “做什么?拿去找我爸邀功啊?”


      嘴上说着,伊凡诺已经起身把本子拿起来塞进了包里。


      “是啊,既然都翻出来了,当然要拿去讨欢心。”


      熬过了最初的不好意思,男人破罐子破摔似的进入了一种没脸没皮的状态。横跨大西洋的电话让对面传来的声音略显失真,但即使这样伊凡诺也还是听出了浓浓的自满与笃定。


      “我要让他看看,他以为轻易就被抹去的东西,其实坚不可摧。”




———— E N 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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